烂俗桥段

梦到买了辆机车，一直在乡野的小路上骑，路过屋舍，麦田，老人和小孩。太阳是夏天的太阳，村庄是幼年的村庄，风声犬吠鸡鸣人语都遥远而自然，我记得我在这里活过。

加油，不知道加汽油还是柴油，加完后没钱付，逃单了。骑着骑着又想起来机车驾照还没考，想停，发现刹车坏了，然后车子和公路一起崩塌瓦解。

我跌入狭小幽暗的浴室，面对墙角，双手撑着墙壁。看着光滑瓷砖上模糊的影子我意识到这是一场梦，但冰冷坚实的触感真实地出乎我预料，然后所有事物在我视线中飞速远去，梦支离破碎，意识回到沉重的身体。

我一直想清醒地梦一场，见见森林湖泊，星垂平野，最清澈的蓝和最炫目的灾难。或是看看倾覆的认知的重建，潜藏的意识的继承，看那把幼时刺入心脏的刀刃如何在几十年后才毁灭一个生命，看众人推倒众人的信仰。又或者我更加贪心，我想再见她一面。

每隔一段时间我的情绪就跌到最低点，像是某种后遗症。所有一切都变成灰色，只有太阳是刺眼的白。所有热情都流失，所有兴趣都消散。有时我后悔自己表现成很好相处的角色，导致想远离人群时难以脱身。可是想逃避生活时梦里全是无关痛痒的人，惧怕的事，无法遏制的情绪，梦醒反而成了解脱。

最近好几次突然从众人的哗然中回过神来，觉得空虚无趣。想起来件事。大学时有一次跟和朋友们喝酒，中场时和J出来抽烟。我看着路边的花坛发呆。J突然说：“你这两天心情不错嘛，都没什么表情。”我没细想，随口问了句：“那心情不好的时候啥样？”

“会一直笑。”她说。

很多事我后来才知道，很多话我后来才明白。在厦门日子就像场梦，很难再有后来了。